墨尔本的风

世界碎掉了,但潮汐在牡蛎心里。

【GGAD】1944 (08)

  第八章
  阿伯内西准备早点回家,他思考着可不可以在街角买到一块儿带新鲜草莓的奶油蛋糕,卡萝琳最喜欢这个。但这不太容易办到,现下流行黑咖啡味儿的点心(不知道是由于糖和奶油十分紧张还是因为民众推崇盖勒特本人的口味)何况现在圣诞节刚过不久,草莓昂贵且稀少。
  三个孩子当中他最偏爱卡萝琳,要是其他两个孩子,就没这么容易得到惊喜了。阿伯内西会板起脸,教育他们懂些道理。这很正常,做父母的总是对最弱小最容易生病的那个更加偏心。
  他穿外套的档口,莉莎慌慌张张的钻了进来。
  莉莎做事总是手忙脚乱,这是新人的通病,但阿伯内西却对她格外有耐心——她有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天真单纯的眼神使他总能想起纽约时的奎妮,他乐意看她因为小小的惊喜而欢呼雀跃的模样,像只布谷鸟那样讨人喜欢,虽然这种状态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其不庄重的。
  现在,她像是受了惊的松鼠,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慌乱。
  “阿伯内西,我觉得不对劲。”她低声说:“太不对劲了。走廊里来来回回都是些我没有见过的人,我发誓下午的时候他们还不在这里。”
  “也许是因为你来的时间不长,你未必没有见过他们,只是没什么交集所以记不住脸而已。”阿伯内西不以为然的说,他着急出门,那家面包店的生意一天到晚都很好,晚了他可能就什么都买不到了,梅林呐,可千万别让他空手而归,他一点儿也不想看见卡萝琳失望的泪水。
  他走出门,莉莎跟在阿伯内西身后面,她缩起肩膀尽量将头埋得更低似乎这样她就能躲进阿伯内西的影子里。迎面走来了一个高大的褐发男人,那男人五官硬朗方方正正的下巴彰显了个性当中刚毅严肃的特性,他穿着黑风衣脸上没什么表情,这让贯穿他右半张的伤疤看起来更加骇人。
  “比如他,我不可能见过以后还想不起来,要知道不是没一个人脸上都有这样一道疤……”
  她的声音猛的停下了,她的脸撞在阿伯内西的后背上,她感到阿伯内西突然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莉莎抬起头正对上阿伯内西的眼睛,她被他拖到了楼梯扶手边差点儿崴了脚。
  阿伯内西回过身扬脸冲向一个由楼梯下来的女人露出微笑,女人傲慢的走开了。
  “哦见鬼,”莉莎听见阿伯内西低声咒骂道:“梅林你得保证卡萝琳不会恨我!”
  
  
  邓布利多是个有趣的姓氏,它与盖勒特·格林德沃冥冥之中有种奇妙的缘分,预言曾经指出这个家族里的人将会摧毁他,但同时,也会拯救他,将会使他从云巅跌落,亦将拽他出泥潭。
  盖勒特于十五岁生日当天做出了这个贯穿他一生的预言,他坚信这是神明的指示,虽然他并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人能将他摧毁,同时也不认为自己需要被人拯救。但他对预言当中提到的那个人产生了兴趣,他燃起了熊熊的野心,渴望将他的宿敌征服或杀死以证明自己能够打败命运,于是他在被德姆斯特朗开除之后根据预言的指引来到了戈德里克山谷。
  也许预言的意思是说我会陷入爱情的泥沼,十六岁的盖勒特想,这个假设倒是非常合理,毕竟到目前为止打败他的好像只有这类文人们津津乐道的甜蜜情感,他好像变得没那么在意自己的使命了,他投放在阿不思本身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了解他的爱好他的家庭他的习惯,一起观测天象草药神奇动物甚至麻瓜童话,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爱情会使我软弱。盖勒特为他自己想起阿不思时的状态感到惊恐。
  我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阿不思确实是难得的天才,他的头脑可以弥补我的主张里的一切不足,使它们变得切实可行,但我们花在其他方方面面的时间太多了,这样是不对的,我敢打赌只要我明确的说出自己不喜欢这些没意义的东西,阿不思会理解的,他会知道我们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伟大的事业当中去的。他会听我的,反正现在他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
  可等到太阳收敛它的光芒,落到山那边去的时候,盖勒特又忍不住想,等明天吧等明天再说也不迟,反正夏天还那么长。
  再说,那些无意义的东西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阿不思的红发搔着他的脖颈,他撑起一只手臂,红发恋人的眼睛里是天空的倒影:“那么最后呢?最后魔鬼怎么样了呢?麻瓜发明了什么更加厉害的武器还是运用了他们为数不多的智慧最终消灭了她?亲爱的阿尔,你不该同我讲这个麻瓜的故事,我很好奇下面会发生什么,虽然我知道基本上都是正义打败邪恶人类战胜魔鬼的老套路。”
  阿不思摇摇头,他的头发上沾着草叶,他看起来开心极了,笑起来像整个夏天。“不!”他说,那双全世界最漂亮的蓝眼睛里带着狡黠的笑意:“魔鬼回来了,她变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强大,那些将她分尸的人已经再也对付不了她了。他们疯得疯死得死,沦为魔鬼的奴仆和食物。世界陷入了疯狂和恐惧,为数不多的清醒的人将她骗进了一台绞肉机……”
  “她终于死了?”盖勒特问,他迫切的想知道故事的结局,显然,他被吸引了但又不乐意承认这个奇妙的充满隐喻的故事是出自麻瓜手笔:“真叫人失望!”
  “她变成了数不清的小肉糜,人们把这些肉糜倒进河水里,重新长出来的魔鬼就充满了河道,她们变得到处都是无孔不入。”
  “这想法可真是让人恶心。”盖勒特说:“所以最后魔鬼消灭了人类?”
  “也不是,魔鬼十分贪婪且善于妒忌,所以不能容忍同一地方出现两个或者更多的自己,她会教给人类打败其他自己的方法,使得自己成为唯一。这是她最大的特点。”
  “那些被打败的魔鬼呢?消失了还是去了其他地方……”
  “还是被她吃掉了?”阿不思打断他:“饶了我吧,我还没看到那里!”
  于是盖勒特在他身边躺下来,他们肩并肩在树下躺着,阳光正好树叶簌簌的落下来,周围满是蒲公英和青草的香气。
  盖勒特偏过头,他满脑袋都是那个故事所以还想再问些细节。
  但是一阵困意涌上来,他努力想要睁开自己的眼睛。
  然后,阳光天空鲜花和他的阿不思都消失了,他的身下不是柔软芬芳的土地,皮革贴着他的手心上边传来凉意像毒蛇湿漉漉的信子。
  这真是不愉快的体验。
  他靠在自己卧室里那把扶手椅上,克雷登斯正蹲在他的膝边,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他扬着头望着盖勒特,眼睛里闪烁的是盖勒特熟悉的毫无掩饰的孺慕和敬仰,好像他还是当初纽约那个渴望被他带离可怕养母身边的孩子。盖勒特偏过头,一种古怪的青紫色自他的右手从指尖开始向上一直蔓延进袖口。那是一种古老的封印类咒语,来自遥远的美洲丛林,通常以使用者自身的血液为媒介,施加在对手的武器上用于封印魔力。它寄存于肉体以血液中的力量为养分,养分越多力量越大,盖勒特见过它,当时他就觉得这是个非常阿不思·邓布利多式的咒语,因为它对能力欠佳的巫师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这就是你给我的最终答案了,是吗?”盖勒特问到,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预料到最坏的结果——他亲自挑选悉心培养的接班人连起码的形势都不会分析——邓布利多的战书说明英国的现状恐怕很不乐观,他的魔法部大概又一次给他施压,那帮废物除了逼迫阿不思以外无计可施,同时,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蒙生了投降的打算,就像当时的法国魔法部一样,所以阿不思不得不尽快行动,以免他俩还没有正面交锋,魔法部的蠢货们已经打开了城门。但盖勒特没想到结果还能更糟,他没有料到克雷登斯竟然敢背叛他,他早该想到的,毕竟他也姓邓布利多。
  他感到疲惫不堪,现在的他感受不到血管里有半点儿魔力在涌动,像个麻瓜似的倒杯水都费劲,盖勒特想。
  “你觉得你能困住我多久?到那个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呢?克雷登斯,你知道我最讨厌叛徒。”
  克雷登斯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急切的握住盖勒特的手,真挚热切的解释:“我没有背叛您,从来没有。我们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您明白,时机已经成熟,伟业就要达成,在此关头一切的踌躇犹豫都是有害的,对敌人的仁慈将会阻挠我们实现理想,难道要等到麻瓜们先一步消灭了他们的敌人然后将武器对准我们吗?让麻瓜把用在自己人头上的毒气和炸弹转而运用在消灭我们?先生啊,您难道会不明白局势已经刻不容缓,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了,一条是主动出击勇敢的把握命运另一条便是灭亡。如此严峻的形势已容不得我们纠结于手段,我是在救您,是在救我们的理想我们的种族!”
  他看见盖勒特不屑一顾的笑了,于是更用力的握紧那只苍白的手:“先生啊,您是如此仁慈,以至于即使是对敌人都不能做到赶尽杀绝,可他们会对我们仁慈吗?当他们将杀戮咒射向我们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是同胞?他们会为我们的孩子流泪,会为死去的平民祈祷吗?他们值得您爱他们吗?”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狂热的情感,声音为此而微微抖动像是压抑着的叫喊:“又或者您仅仅是担忧严酷的手段会危害您的盛名,那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们不会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等我们拿下伦敦,会公开向群众谢罪。我发誓,您的声誉不会有半点儿的损失。”
  “你们?”盖勒特问到。
  克雷登斯,这个他亲手领进魔法世界的孩子站起来,他虔诚的点头并使用了一个飞来咒——这是盖勒特教他的第一个咒语,一卷羊皮纸落在盖勒特面前的茶几上。
  “我愿意为此承担一切代价,即使是被您厌弃。您知道,它比死亡更令人难以忍受。他们也同样,这上面有所有参与者的签名。他们同样愿意接受一切惩罚,这不是一时热血上头,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理智决定。但我们希望死在胜利的号角声中,而不是麻瓜炸弹的废墟里。”
  他弯下腰,又一次虔诚的握紧了盖勒特的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门重重的关上了,盖勒特想:“万能的梅林啊,请告诉我是我出现了幻觉,还是这个世界,发了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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